我的初恋，两个字概括——遗憾。

我情窦初开那年，正是高二。高二的我可谓大权在握，不仅是班长，还是学生会主席。

一个踏实、努力的班长，总会分配一个聪明，但不爱学习的男生。班主任管这个这叫做“学习小组”。

想来，班主任觉得我一定是“坐怀不乱”的人，纵然古灵精怪的男同学如何耍宝，我也会像灭绝师太一样，冷眼旁观，实在不行，还能灭了他。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少女怀春，灭绝师太的外表下，藏得是小龙女、周芷若和纪晓芙的合体。

分配到我这的一个大男孩，他叫刘海粟，绰号“牛仔裤”。学习小组的座位，不是同桌，就是前后座。

这个1米8的伟岸人士，堂而皇之地向班主任提要求，必须要坐在一个1米65的娇小姑娘前面。

“认识你十几年，居然今天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这是牛仔裤坐到我前面，转过头说的第一句话。

“嗯？”我听着这话有点别扭，什么叫第一次。

“第一次说话啊。”他人间妖孽的脸，开玩笑的嘴角，弯出刚刚好的弧度。

他说得没错，我俩幼儿园就认识，小学到高中，虽然同年级但是不同班，那时可能还是男女生存在“壁垒”的原因，所以连点头之交都谈不上。

“我一直有个问题。”他似乎打开话匣子一样。

“什么？”

“有一次，你从我家楼下路过，我叫你，你为什么假装听不见？”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也是，小学三年级的事，你应该早忘了。不过，你那时伤我面子，这仇，我可记一辈子。”他笑得心花怒放。

“估计因为你一直都比我矮。”不能让他轻而易举给我下马威，我回敬了一句。

“这么说，你一直都暗中关注我？”说着他笑嘻嘻地绷直后背，右手的手掌从我的头顶划过，比划在他的胸口。

他的手，碰到我头发，让我觉得痒痒的。

那是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十几年后，回想起来，像是偶然间，在口袋里翻出一颗糖，一阵窃喜的甜味。

之后的日子里，一到下课，他就转过身，从时间简史到日本妖刀，从弹道导弹到侦探柯南，海阔天空地跟我胡侃。说好听点，他像一本百科全书。说难听，就是话痨。可我还听得津津有味，连闺蜜拉我去洗手间这等大事，都义正言辞拒绝。

下课，除了跟我贫嘴，就是把索尼超薄随身听放在口袋里，耳机里窜出不同歌手的音乐。有一次，他问我喜欢谁的音乐，我说我从来都不追星，更不买卡带。惊得他身子一歪，马上把随身的一个耳机塞过来。

“听这个，你要觉得不好听，我名字倒过来。”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周杰伦。

没过几天，一个课间休息，他没有转过身侃侃而谈，而是趴在桌上奋笔疾书，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一会儿，一张A4纸摆在我的桌子上。

“这个给你。”

“什么？”

“你看看。”

说完，他竟然站起身出去了。

那上面写着：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

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整个画面是你

想你想的睡不着

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

还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的快乐是你想你想的都会笑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

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后悔没让你知道

他一身尘土和汗味，大摇大摆地回来，坐在椅子上，说了一句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话：“你坐在这，怎么脸红得像我刚打完篮球一样？”。

我没接话，心里只是想着：你的嘴才嘟嘟的呢。

“写的好不好？”

“啊？”

“我说，刚才给你看的那一段，写的好不好？”

“你写的？”

“不是，方文山。”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方文山。忽然觉得自作多情，竟然以为是他专门写给我的，我就故意说：“谁？一点都不好！”

“那要不，你给我写一个。”

“写就写。”说完，我把那张A4纸甩给他。

可直到他掉下高考那截独木桥，落了榜，复了读，我也没写出完整的歌词。最终到底是不相往来，各自安好。

上帝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程序员，由着性子，凭着喜好，编着世人的程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一个“惊喜”砸到你头上。

大三的暑假，我开始着手准备留学的事情，比如去新东方培训口语和听力，为期一个月，地点是中国石油大学昌平校区。

训练营宿舍的四个同学来自天南地北，但女生只要一聊时尚穿着、追星八卦，即使相隔十万八千里，也能瞬间拉近距离。如果再敞开心扉，聊起初恋或男友，那就跟从小穿过一条裤子一样。

第一天下课，四个人可着别人家的校园使劲溜达。晃晃悠悠，前方并排出现三个高高瘦瘦，穿着跆拳道衣服的男生。

我们开始在后面窃窃私语。人嘛，生来自恋，对于别人的关注会分外敏感，所以，前面的男生们同时回过头。

我们心照不宣地回避那三个人的目光，指着花花草草，侃侃而谈。直到一个身影走近我面前，其她人才停止装模作样。

“你怎么会在这？”身影主人的声音三分惊，三分喜，还有四分在颤抖。

“刘海粟？”毫不夸张的说，我当时嘴巴已经是“O”字形，太难以置信，他怎么好像从天而降一样。

马上，在校园溜达的队伍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我问他，为什么在这？暑假怎么没回家？跆拳道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他问我，为什么在这？暑假怎么没回家？头发留得挺长是怎么回事？

我俩互相一翻白眼，随即哈哈大笑。还是他先作了解答。

高考之后，他换了一所学校复读，认认真真学到考试前，以600多分的成绩考到北京这所学校。来了以后，参加跆拳道社团，这次暑假是因为要备战第一届大学生跆拳道比赛，所以没回家。

我告诉他，我要出国，是过来学英语的。至于头发嘛，我问他，有没有听过，待我长发及腰……后半句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他却给我一个心领神会“哦~~”的表情。

“什么时候走？”他接着问。

“大四毕业。”

“这么快。”

“还有一年呢。”

“那这一年，你有没有时间，还账？”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

他伸手想从裤子口袋里拿什么东西，才发现跆拳道的衣裤，根本就没有口袋。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有点好笑。

“我有欠条。不过，现在得走了，他们还等着我。”看着他那么大的块头，一溜烟跑出去，又一溜烟返回来，我正感觉身边温暖的风，他却急吼吼地喊：“电话号码给我。”

晚上，我顾不上刚洗完的头发还湿哒哒地滴水，就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果然是牛仔裤同学。他约我明天吃早饭，顺便要“倒后账”。

看来是“鸿门宴”，我嘀咕了一句。

坐在上铺的一位小姐姐听见了，一边看着美剧，一边说：“没见过去鸿门宴还喜气洋洋的。”

“哪有，我看是你美剧看多了，出现幻觉。”我顺手抽一条毛巾，装模作样地摆弄头发去了。

后面的小姐姐还喋喋不休地问我今天遇到的男孩子是不是我以前的初恋。

我打着哈哈说，我俩是纯洁的友谊。

说完，我就借口打热水，溜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他把一张叠地规整的A4纸拍在满是油腻的早点桌上，神气扬扬。

“看看。”

我凑上去，拎着纸角打开，那是一段没写完的歌词。

我们那时的高中时期，家庭电脑还不普及的时候，要想知道方文山是何许人也，只能深入网吧。

当我跟牛仔裤同学提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必须要了解敌人的情况，才能制定出相应的作战策略。

我看他一脸懵圈的表情。

当我又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深入内部，才能取得有价值的信息。

我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

当我又又准备开口，他用生无可恋的语气问我到底想说啥。

我偏头，看向窗外，咬着嘴唇，轻声嘀咕：“我想去网吧。”

“啊？你说啥？我可没学过唇语。”

我白他一眼，从他生机勃勃的脸上，我知道，他一定是听清了。不过，有求于人的我，只能又一字一顿地说到：“我，想，去，网，吧。”

“哦~然后呢？”

“我之前没去过，需要有人带我去。”

“哦~再然后呢？”

“你带我去。”

“这可坏了。”

“怎么了？”

“我也没去过啊~”

说完，他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走在去网吧的路上，他问我，之前拽了半天文言文，说话弯弯绕绕，不嫌累的慌啊。直接说出心中想要的不就可以了？

我问他，他遇到事情都会直接说出心中想要的吗？

他说，百分之九十九会的。

我又问，那百分之一不会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低下头，踢走一颗石子。又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写完歌词的时候，就告诉我那百分之一的秘密。

“我才懒得知道。”我怼了他，对于自以为是的人，采取了坚决打击的态度。

果然，之后的一路上，我仿佛跟一个哑巴在一起。

幸好，进了网吧，他没有对我置之不理，一套娴熟的操作之后，把鼠标交给我，安静的坐在旁边打游戏。

我把方文山写的每一首词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还在笔记本上抄下来好多句，总觉得很多歌词完全写出我的心声。

“喂，再不回家，你妈妈该发寻人启事了。”

“啊！已经这么晚了？”

出了网吧门口，正打算对他说句谢谢，就看他往我家方向走。他回头，看我愣在那，说了句送你回家，就自顾自往前挪着步子。

我跟在他后面，路灯橘黄色的暖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我就走在他的影子里，用手在影子的身上戳来戳去。

影子越来越长，边缘处已经有些模糊。我的心情也像影子一样，模糊朦胧，似幻似真。我读不懂自己的心，不知道所有的外壳下包裹着的，到底是什么。

他猛回头看我一眼，我吓得把挥舞的手背到身后，抬起头看星星看月亮，没走几步，忽然就撞到什么，这才发现他一直停在那，没动。

“神经病啊，干嘛站在这？”

我红着脸，绕开他，低着头往前走。

“你撞着别人，都不说对不起吗？”

我用后脑勺都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到了我家楼下，他问什么时候能写完歌词。我说不知道。他问如果写不出来，是不是要有惩罚措施。我说不知道。他问要不要写一首曲子，来配合歌词。我说不知道。

等我反应过来，问他：“难道你会作曲？”

“不知道。”他狡黠一笑，也不走，就那么看着我。

柔和的光线下，他脸部的线条被涂抹得那么温和，乌黑的发丝反射出点点光泽，最出彩的是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他，其实很帅。

“你就像黄鼠狼盯上了一只鸡。”

“小心明天没作业抄！再见！”

我心虚地威胁他，匆匆跑上楼。

从那次之后，牛仔裤同学说我跟犯了魔怔一样，口中常常念念有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念什么咒呢。气得我，真想对他实行“三不给”政策：作业不给抄，考试不给看，课间操不给他请假。

繁重的学业中，有这样难得的热闹，我视如珍宝。

只是一切结束得太快。

一个晚自习，班主任叫我去一趟办公室。我进去以后，看到里面只有我们两个，而且她还把门关上。

“先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前一阵，咱们班选出你作为市级三好生的候选人，昨天刚刚又得到校领导的同意，正式把这个市三好的名额分配给你。”

我看着班主任一张一合的薄嘴唇，三心二意间，最想知道的是“坏消息”是什么。

“你知道，这个市三好可不是徒有虚名，最实在的是，高考的时候要在总分上加20分。如果多1分都能甩出几十个人，何况20分呢！”

我继续听着，似乎班主任说得有些激动。她开始忆往昔，说她自己高考的时候因为几分之差，和自己心仪的IT专业失之交臂，从此人生的轨迹天壤之别。

我时不时地点头。

终于，她的铺垫结束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有同学反应你和刘海粟同学有不合时宜的行为。”

班主任应该是想顾全我的脸面，避开“早恋”或者“恋爱”这类词，所以用“不合时宜的行为”代替。怎么反倒听上去更刺耳呢？

她看我不说话，接着语重心长起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20分吗？这么说吧，这20分会决定你的命运。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最有分寸的孩子，现在哪头重要，你应该很清楚。有人过来打小报告，我不想你因为这个事情，失去掌握命运的机会。知道了吗？”

谈话结束后的第二天，我们就不是前后座位。他跑来和我讲话，我还以为他要问我为什么会突然调换座位。不过，我猜错了。

他一如往常，嬉笑中，说恭喜我获得市级三好学生。我只说了谢谢。他临转身的时候，问我能不能把没写完的歌词给他。

他规规矩矩地把那张A4纸叠好，说了一句：“虽然没写完，但遗憾也是另一种美。”

我还是没胆子把话说出口，真的“开不了口”。

我被牛仔裤同学“呼噜呼噜”喝豆腐脑的声音拽回了现实。他碗里的豆腐脑已经喝得底朝天，一偏头，看我拿着那张纸在沉默，显然已经有了入定的状态，便开口说道：“怎么样？这可是如假包换的欠条。”

“写得好烂！你还没丢？”我坐立不安，配着他的坦然，一幅反差的画面，真跟我欠他什么似的。

“丢了还怎么要账？我记得跟你讲过，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你那时为了班主任那些话，不但置革命友谊于不顾，而且没有兑现诺言。这个仇，我可记一辈子。”

听着他一个身高马大的人这么哭诉，仿佛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背叛者。

“你怎么知道班主任跟我说什么？”我佯装镇定地问到。

“你觉得她会只找你一个人谈话吗？”他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还不忘唠叨：“快吃啊，吃凉的胃疼，我可没胃药啊。”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

他咧嘴一笑，问我：“你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含情脉脉？难道你没感到杀气满满？对，我是有想法。”

“说来听听。”

“我的想法就是，让你消失，别再来烦我！”

“那你也得先把欠我的还给我呀。”他眼睛看了看那半页歌词。

“行。你等着。”

说完我抬腿就走，他在后面结完账，追着跑出来跟我说，中午带我去他们食堂尝尝最新出的“枸杞牛鞭壮阳汤”。

我停下脚步，大声问道：“我是欠你的，可有必要每次都拿我找乐吗？牛鞭壮阳汤？你想什么呢？”

这一声吼，引得周围的路人和学生频频回头，一副这小姑娘看着挺好，怎么说话不正经的表情。

我真是被他无所谓的样子打败了。

“你别误会，我这不是想的，你又要学习英语，又要费脑筋作词，得补补身子啊。行行行，你别瞪我了，我这就走。那啥，中午见啊。”

我真想拿他当个球，一脚踢出去。

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呱啦呱啦”讲着纯正的美音，我脑子里往外冒的却是那些歌词，就在不知不觉中，提笔在笔记本上写起来。

写写停停，就在我咬着笔杆子的一头发呆的时候，看同学们都纷纷起身。才晃过神，一上午的课这么快就结束了。

一出教室门，忽然被“嘿”的声音吓一跳。

“你看你，磨磨蹭蹭地，人都走光了，才出来。你要这么不想吃那个啥，咱换个别的吃。”某个人表面体贴，实则嘴角噙着捉摸不透的笑。

我不知道，他还要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菜，比如十全大补汤一类的，赶忙说趁着灵感把歌词写完，就不和他一起吃饭了。

我无非是不想有什么把柄一直抓在他手里，毕竟是我“欠”他的。等等，我怎么感觉被他洗脑了，怎么会在脑海里蹦出“欠”这个字？

不禁感叹，大学的三年时光，虽然感情实战经验值依然为零，但是，每个星期的校内电影不是白看的，每本言情小说也不是白读的，每次周杰伦的新专辑也不是白听的。

这次写起来，竟然妙笔生花，有如神助。仿着方文山的调调，把主歌和副歌部分都写完，又改了改一些韵脚。

大功告成！

下午上课，我一直心不在焉，一遍一遍地看着写好的歌词胡思乱想起来。他会不会看到里面的一些句子，觉得我是在暗示他我喜欢他。万一他只是逗我玩，对我没意思，他不就会笑话我自作多情吗？

一下午的煎熬。下课了。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牛仔裤竟然没有出现在教室门口，我有些不敢相信。接着往外走，教学楼外面也没有。再继续往宿舍走，竟然走到宿舍底下，也没有他的踪影。

我又在宿舍楼下站着，等了一会。也许他会直接来宿舍找我。

正想着，我们同寝室的一个女生回来，我正在魂不守舍、心猿意马，竟然没看见她。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你这一副望穿秋水的表情，等谁呢？”

我被她吓一跳，就告诉她等一个债主，但是不知道债主跑到哪去了。

“这年头，欠钱的都像你这么积极就好了。”那个女生跟我开着玩笑。

“我不欠他钱。”我眼睛一边搜寻着远处，一边跟她解释。

“哦~~，那就是情债啦。没看出来啊 。”她一副八卦的架势。

“哪有。”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可以远程联系别人？”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三星。

我被她一说，才想起来，我有牛仔裤的电话号码。

拨通了，没人接。又拨通，又没人接。

我莫名的担心起来。

这大白天的，我感到背后寒意阵阵，饶是38度的天气，竟然冒出几滴冷汗。

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给他打电话，一个小时比一个小时的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终于到了半夜，一个电话过来，看着他名字在那一跳一跳，我“蹭”的就从床上坐起来，马上按了接听键。

不是他的声音。

是他一起练跆拳道的室友。他说刘海粟出事了。

白天的时候，他们没有训练，他跟队友说要去超市买点红枣。结果，在超市里，看到一个小偷偷走了一位大娘的钱包。

他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

那个小偷也是惯犯，经验丰富，专门把他往人少的小胡同或者小道上引。果然，在一条小道的尽头，他被小偷的同伙围住。

他是跆拳道黑带，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混乱之中，一把血淋淋的森白刀子落地。他就倒下，那些人鸟兽一般逃跑了。

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休克了。到了医院，也没能发生奇迹。

我听了，问电话那头的人：“你们骗子现在都这么会编故事吗？”

“是真的。他休克之前，手机上有一条没有发出的短信，收信人是你。”

“你把刘海粟叫过来，他一定躲在你旁边，脸都要乐开花了吧。你问他，这么骗我，有意思吗？”

我说着，眼泪已经止不住。

后来，我去了他家，把那页歌词摆在他卧室的书桌上。看到一张幼儿园的照片，我站在前面，他在我后面做鬼脸，笑得很开心。